他在寂静中迎来冬天黑夜的降临………
　　他把短信看了两遍，随后翻开了无数次属于那些、属于那条信息的文件夹，他实在没有勇气去再次点开；虽然那些字眼已经像针一样扎进了他的心上：就这样吧…………
　　就这样吧？
　　就这样吧？
　　他平静着看了两遍，千真万确，就怎样吧？他对她这样的开头从心底感到冰凉；他把手机屏幕关了，他害怕再次看到，这样的话语已经无需回复，若要解释，若要回复，他会争辩到你死我活，但终究要解释给自己的是其意义所在；他闭上了眼睛，无力地靠坐在椅子上，手上自然而熟练地点上了买来不到一天的半包红塔山，看着面前的烟灰和堆积的三颗烟头，他欣慰了，自己的烟量明显助长，多长的时间他干掉了三颗，放平时的后果他会难受到吐去的，看来他还是有渴望的，你不可否认此时的男人对于烟瘾的纠结，和不知不觉，
　　十点多了，指间的红塔山又燃了一半，他定了一下，把手上剩下半条命的香烟往面前的烟头尸体里狠狠地掐，不让它再有一丝烟气，如他想死死地断掉自己迷乱而又恍惚的思绪一般；他拿出手机，麻木地拨出那11位伴随了他几年间的数字，电话嘟嘟的接通中，他心中又开始痛了，如印记般存在的数字在他心中何时才能抹去？过段时间？过些年？还是要多久？他没有这个自信，会不会是永远？正是这样的未知感让他感到恐惧，感到痛心；电话仍在接通，显然无人应答，他料想到了，这是结果之一，他的目的就是要得到她的亲口话唔，看到她面对他时的决心；他多想期望对方听到彼此的声音时，痛苦的解释，痛哭地释放；
　　我们谁的错？谁都没有错，可是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果？他焦虑的思索着，是在质问自己？还是在质问对方？对方显然没有给他任何做作的机会；耳边的手机猛地震动了一下，他以为接通了，又似乎打了个冷战，那么多的疑问，顾虑，后怕，压抑堆积在胸口该如何倾诉？如何开始？他感到了口干舌燥，感受到了心跳，他的记忆中为数次数不多的心跳；电话里一片死静，如他脑海里的死一般的寂静，也不知道沉静了多久，他稍加清醒了一点，他笑了，看着手机茫然的笑了，电话是因无人应答而自动挂了线，在他的手机上也是相应地震动一下，他以为接通了，而现在显然又意识到了；
　　手机因长时间无人操作而自动待了机，关了屏幕，他拿在手上，黑漆漆的屏幕镜面般地映照着他惨白的脸，不太亮的白枳灯光下，又参杂着一丝蜡黄；他的笑容，在这样的多彩中更显得狰狞和动容，他跑着神儿，出奇地欣着手机里自己五彩的神情，随即他按亮了手机，结束了这场视觉盛宴，他的处境容不得他再做无意义的自嘲自讽，任何沉重的责任，负担，他再也不愿自己一个人去承担；他需要倾诉，需要分担，更需要被理解，被认同；如谭思同死时发出的感慨一样，要死得其所，弄得明白；
　　他没在犹豫，二次拨通了那串现在对他来说毫无意义的数字，那些数字现在已经不参杂任何意义，只是一个工具，一个沟通的工具，一件死亡的凶器，或者…或者说也是一丝挽回的余地；他坚定着，强加镇定的聆听着电话里那遥远 熟悉而又麻木的会令人猛然发指的嘟嘟声，他坚持着，忍受着胸中的压抑，期待着她的呼应；他脑海中的反应随即又是害怕她按下接听，因为他混乱的没有一丝的准备，只是机械地重复着理性的套路；一阵等待，电话终于结束了那今他恐惧的嘟嘟声，第二次，无人接听，他的担心，减了几分；
　　再次找了点勇气打了过去，他意识到了，第三次了，他清醒到自己从来都是事不过三的原则，现在算什么？值得一提么？算是牺牲么？但愿有人懂得，有人珍惜吧；他专心的，把心思归陇了下，专心致志的倾注到手机里，结果其实不言而喻，他知道她不会接，也许不敢接，也许不愿接，反正不可能是无暇顾及，他在陶醉的想着，苦恼着电话等待音结束时的下一步工作，他知道，他再贱也不会贱到无休止地这样无聊下去，他会呼叫她到明天？还是呼到她忍无可忍，感动为止，接听为止？他不会，贱到这种地步他宁愿去死，
　　他把手机关了，看了下闹钟，快十一点了，快熄灯了，他可不愿呆坐在这里一直下去，如果宿舍里没人的话，他愿意；但他绝不能让别人看出他的一丝一毫，这是私人的内心世界，再肮脏再残忍也是神圣的只属于你一个人，工作的生活不能牵扯，他想着，对着回来的战友微笑了下，同时他对他也忏悔着：我不是会心的，谅解吧；然后熟练而又机械地张铺着自己那一套年满五年的和他一样沧桑的被褥；
　　十一点了，躺在床上，感受到了一丝温度，他不时地看下手机，始终看不到她的任何回应，他理解地想象着她那同样混乱无助的心思；他给她发了条信息，坚定了他一时的执着，不在沉默中死亡，就在沉默中升华，死亡和升华就是他最终的选择，不管前者或者后者他目前都感到无能为力，不敢去想象；他努力着沉浸在眼前的事物中，室友们陆续回来了，他把自己伪装成睡着的姿势，避免着别人无意的关心和询问，这是他此刻不愿接受到的；他侧躺着，是他喜欢的舒适的姿势，他不敢平躺开来，那样会无比清醒，虽然他现在同样是无比清醒，但是他期望着能在这舒适的姿势下尽快昏睡下去，他不敢多想，一时半会儿再怎么坚强的他也不可能说服自己，或者说接受这样的事实，别人认为的坚强只是别人肤浅的表面认定，也有你刻意的伪装，现在他要做的，就是继续坚强地继续伪装下去，直到下一个天亮
　　他躺着，努力地睡着，努力地想着；这个样子叫打击么？至于么？真的放不开么？
　　十二点多了，这是重复了无数次打开手机得来的结果；也要去站岗了，这是目前的工作；有了这个意识的他忽地起来了，像是得到了某一种解脱，不管是精神上的解脱还是自找的借口，他比谁都需要；室友们大多都还沉浸在电话中 扣扣中 网页中，他投去羡慕的目光，是的，没有人此刻比他活的更累，与其说他憔悴，不如说他昏昏沉沉更为合适，他在微弱的路灯余光中穿好了自己的军服，带上了所有的专用装饰，从现在起，他是一名站岗执勤 保卫营区的光荣战士.
　　打开宿舍楼的门，外面一阵冷风毫无防备地吹在他的脸上；他一个机灵，任何思想上的麻木也比不及现实来的直接，来的残酷；冬天，不假的事实，只是缺少第一场雪的期待；他走进冬夜寒风之中，想象着这么冷的夜晚会不会下雪？下场雪该有多好，哪怕上班时扫雪扫到吐为止；这是他从这里的老兵那里听到的，他感受过那种迎来大雪时的欢喜，和面对大雪时的恐惧；雪是洁白的，纯洁 美好的象征，但是它成为你要彻底处理掉它时，成为你必须完成的工作时，你是什么心情？它成了你的必须，必须除掉的累赘；大雪无情人有情，大雪无情的下起来，就是他此时此刻最美好的期待；痛苦中的人大概都会自虐吧，他也会有；他不想清静起来而胡思乱想；
　　为什么不下雪呢？十一月了都，他边走边想着，抬头看了下夜空，哦，月光刺了下他的眼睛，他眼睛感到疼痛，比心痛还痛，月光也是明亮的，照耀的他无比清晰 一点也不亚于白天的修长的身影；他拖动着漂亮的影子，迎接着十一月的夜风，带着东雪的期待，他坚强而有力地走向那片需要他守候的土地；
　　冬夜是孤独的，冬夜里的岗哨更是孤独的；他就现在冬夜的岗位职责上，他旁边就是岗葶，但他不愿进去，里面有把椅子，黑夜里的士兵也是相对自由的，没有人会再去刻意约束你的形象，你可以站着，也可以坐着，无论走到哪里，人性也总能散发着光辉；此刻，他更愿站在冬夜的风中，不愿去享受那坐着的宁静；他似乎在享受冬天，品味冬夜：那风，那路灯，那摄像头发出的噪声……，在他眼里都显得那么可爱，可是，人呢？
　　人会去让你刻意的欣赏她，读懂她么？
　　他的思绪是一种必然的折射，他控制不住自己触景生情，何况打击还是那么的临近，那么的鲜活生动；他放宽了心思，再这样下去他就属于自生自灭了，他必须宽心，自己给自己宽心；他想到了自己的结果，不就那样吗；他害怕吗？不是，只是一时的疼痛，一时的不舍，一时的惋惜；也许太熟悉了，熟悉的他痛不下决心；也许也是一时的；他的年龄，他的阅历，他的目前，他的未来绝不止于现在；但目前的处境，必须解决；他意识到他自己，应该没多大问题，只是时间问题，值不值得最终也还是自己的选择；他想到亲们，他能解释得了，他有这自信；最终，也是他最不愿面对，最害怕面对的：父 母，这是他的痛处，内心的海水他会自己独自处理，独自面对，但是，结果呢？他不可能没有一个交待，也是时间问题，多久呢？多久以后呢，这期间是他唯一需要最努力的改变，他坚定着；
　　他累了，还是困了？稍微有了安慰自己的想法后他在精神上也渐渐放松了，他回头看了下身后的岗葶，黑漆漆的长方形，俨然一个竖起来的棺材盒子，算了，进去吧，全身的寒意此刻也慢慢散步开来，新疆的冬夜不是他能随便征服得了的，他忽然想起了一句搞笑的话：如若不快乐，悲伤给谁看？呵呵，他悲给谁看呢？可笑；
　　岗葶其实也没有温度，只是属于避风港的类型，这也可以了，没风，有坐，总比站票好多了吧，虽然刚也是他自找的；他顺势坐了下来，开始留意周围的形势，提高警惕是他的基本职责所在，他后悔到刚并没有履行自己的职责，或者说全责，刚只是象征性的存在，但也可以了吧，有他在，谁敢来？他替自己开拓着，面前一片黑暗，他的防线也渐渐消失，眼皮不受控制，沉浸在了军服大衣的温暖之中；
　　外面小的骚动，其实也就在他面前一米范围，他看到两个身影，以为是接他岗的战友，他迎了上去，马上接受了领导的审问：怎么了，睡着了么？
　　没，没有，，
　　他听着副职领导的审问，一方面在心里骂咧着自己的倒霉，一方面在盘算着自己闯下的后果；领导若有其事的问着，他若无其事地计算着，你整吧，你能处分我吗？还犯不上；写检查么？也没必要；体罚呢，还是有机会点我名字 丢我人呢？都有可能，也都不可能，你爱着着吧，哪一项我没有心理准备？他真的感到出奇的坦然，再说了，副职领导一般也不会多为难他，出于人性，也出于现实中的逻辑，此时，他心中又多了一丝同情；
　　领导没多久就走了，没多么为难他；他真心表示感谢，心想着再也不能放松自身了，得对得起领导；最基本的；
　　此时，他的接班战友也快要来了，他看到了他们，也看到了恐惧，那种回到宿舍，躺到床上无比清醒，辗转反侧思来想去的恐惧，这种感觉太过于熟悉了；
　　他无从选择，该来的总是会到来，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风风雨雨，都会过去；某些人，某些事，注定成为历史的，那就是历史的安排；他始终对的起他的历史，尽心地书写着他的历史；下一秒发生的事他再也不会去猜测，该是什么就是什么，他没有对不起谁，该面对的坦然 理性面对.
　　冬天的夜过去的也不知不觉，新一天的早晨也无比温馨，他看了下手机，八点零一，同时，他也注意到了手机里没有其余任何信息；他笑了下，动身起了床，收拾好了一切应有的秩序，
　　站在清晨的窗前，他点燃一只红塔山，他的面前，是一杯前天晚上没有喝完的半杯咖啡，没有温度，只有你熟悉的味道；你也不会再去品它，失去了最初的香啧；
　　他微笑着，清晨的阳光温和地散射在他的脸上，他呼吸着自由的空气，抽完了整只香烟，完后，他把烟头丢在了面前的半杯咖啡之中，失去烟气的烟头漂浮在浓浓的咖啡之中，沉不下去，也不可能沉沦下去…
　　沉沦下去的，是永远的新疆二零一三年十一月二日
　　bingy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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